家的味道 1 送走老爹的那个深夜,我提着马灯走在长长的昏暗的街道上。只想起几日前,我和爸爸都拖着行李箱出现在病房前,病床上瘦削的老人,脆弱衰老,睡意昏沉。见到我,眼神难得的清明,紧紧地攥住我的手,含糊的告诉床边的奶奶:“回家给晓东做好吃的。” 这似乎是我每次出远门归家前,老爹都爱在电话里叮嘱的那句话:“乖,想吃什么就说,老爹给你做。”记忆中的十几年,家里似乎一直都是老爹在掌勺,小到每日三餐,大到凉菜、热菜、大件全套的年夜饭,老爹都能手到擒来。有他种在菜园里的小白菜、黄瓜、蛇豆,有菜市场精挑细选的小龙虾,有他用一根细线划出四瓣的草鸡蛋,还有他和奶奶矶面、和面、生火、摊鏖子,忙活一上午,递到我们手中的滚烫的煎饼。他似乎永远是饭桌上不知疲倦、无所不能的老掌柜。 我爱吃栗子,不论是糖炒的还是水煮的。每到秋天,老爹的灶台边总少不了许多的生栗子。而我,永远记得的,属于老爹最深的味道,是滚热的栗子的甜。 那会上高中,不再陪在他身边,补课多了,就算只隔着一座桥,一两个月都难见一次面。冬天的六七点,天才蒙蒙亮,寒风凛冽,桥顶的风更是嗖得脸生疼。我骑着自行车,看到携手相伴的老爹、奶奶,他们走在相反的人行道上,就是为了可以与我迎面碰到。老爹从棉袄的怀里,掏出一包栗子递给我,只说:“才煮好的,带在学校吃。”那会儿不懂他们思念孙女的心情,却仍记得栗子在手中的温暖和甜甜的味道。不知他们与我匆匆一碰面后,目送我离开时的心情。 却明白,老爹在弥留之际仍记得给心爱的孙女做菜的那份牵挂。 2 我爸是个特别严肃内敛的人,谈起历史来妙语连珠,给我上起“政治课”来滔滔不绝,但却从来都不会跟自己的闺女表达一下,他如何爱我。 而我爸爸的味道,就是一杯一块钱五片的炸臭豆腐干和一块烤红薯。 初中,每个星期天的下午去学琴。老师的家在工人路的下坡,每次学完琴,我就背着长长的琴袋走过工人路,到区府广场的红绿灯。冬天,天短。每当我走到路口时,路灯就齐齐的亮了起来。那会儿的市府东路还没有这么繁华,没有闪亮的霓虹灯,没有闪烁的LED,只有暖黄色的路灯,和一个站在路对面的,朝我张望地高大的男人。那是我的爸爸。 开心时,我总会边等着红绿灯边跟他做鬼脸,或者手舞足蹈;不开心时,就是默默地踢着身边的小石子。 他接过我的琴挎在自己的身上,那么长的一把琴突然就变得很小很小。 然后,走到东大街的入口,一排一排的小摊子。炸两份臭豆腐干,塑料杯里放着佐料,豆腐干上放上香菜、辣椒面,我从最后一个开始吃,因为它蘸到的汤汁最足,最好吃。 再冷的时候,就买一个大的烤红薯,我和爸爸一人一半,暖烘烘的放在手里,干燥稍硬的皮连着甜甜的红瓤。 一高一矮的身影,咸辣的豆腐干,甜腻的烤红薯,就是爸爸陪伴着的味道。 3 我妈是个天生要进厨房的人,因为有天赋。40岁之前,她连家里的油盐酱醋都没清楚过,以前有老爹、奶奶张罗着一大家吃喝,回家有我爸操持,她就只要煮煮米饭就能过好日子。 再后来搬了家,除了我,还有哥哥姐姐等着吃肉长身体,我妈就开始了厨娘的生活。只是小半年的时间,她已经无师自通,熟练掌握各种家常菜的做法。我哥最爱吃的,就是鱼。 周末的一早,我妈总会早早的到菜市场,挑几条骆马湖鱼拎回家。到家利索的杀鱼、清内脏,然后洗锅、煎鱼,再放上配料,加水,一大锅的放在炉子上咕嘟。 等到中午开饭,我和哥哥抱着米饭等在桌旁,鱼一上来,我们俩就分工明确,他抢鱼,我抢汤,鱼汤泡饭,咸度鲜度都是刚刚好。通常一锅的鱼,都要被我哥一人扫荡干净。妈妈总会笑他会吃,因为他总能迅速的将鱼与刺分离,吃出了境界。 一大桌的欢声笑语,兄妹间的吵吵闹闹,就是妈妈的味道。 哪里看白癜风的医院较好北京治疗白癜风什么医院好 |